熙辰

随性又认真地讲个故事,如果喜欢就留个反馈吧,红心蓝手评论都是我写下去的动力,没什么讲究,但谢绝把红心蓝手当书签

再遇井青10

东冈中学期中考试结束后青木被叫去了办公室。

 

“学习方法?”他不解地确认着谷口刚才的问题,有些懵了。

 

谷口轻笑着解释道:“没错,你在摸底考试只考了6分,期中考试突然就提高到了92分,我只是在想这是为什么。”

 

青木顿了顿,好像突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这是……在怀疑我吗?”

 

“怀疑什么?”谷口反而不懂了。

 

“不是,之前我听说其他班发现有作弊的问题……”

 

啊~谷口知道他误会了,立刻否认道:“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单纯想知道什么学习方法能奇迹般地让你从6分到92分……”

 

“我可没有作弊。”青木着急着打断了他的话,似乎有些生气了。

 

“我知道,你冷静一点。”

 

“但老师您就是觉得我作弊了对吧。”

 

“奇怪,你这样反而很可疑呢。”谷口话音刚落便有些后悔了,自己怎么能这样毫无依据就给学生定了罪,和二十多年前的谷田又有什么区别呢?

 

“才不可疑呢……”青木再次否认。

 

谷口想张张口说些和缓的话安抚青木敏感的情绪:千万不能让不知情的人听了去胡乱传开啊,不然可就糟糕了。

 

“青木没有作弊,”来送社团日志的井田忍不住帮青木说了话,“我跟他一起学习了,而且青木他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这样啊,原来如此,”谷口欣慰地大声道,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松了口气,“是井田教你的吗?”

 

“算是吧。”

 

谷口笑着向井田道了谢,“井田,谢谢你,本来应该由我来好好教的。”

 

“没什么。”

 

“不过,今后如果你们能继续一起学习,也算帮我忙了。”谷口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游走。有生之年竟能见到他们并排站在自己面前,告诉他他们私下一起学习的事情,已是极大的惊喜和安慰。

 

 

“横山没有作弊。”谷口最终在体育馆后的水池边找到了青木,他知道谷口想问什么,却并没有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只是在两人长久的沉默后这样向他解释,“他高一时成绩很好,高二分班后一个人被分到了D班便被莫名其妙地孤立了,加上他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成绩一落千丈。我们能认识就是因为白井常在放学后去我打工的便利店给他补习功课,他确实在小考时考过个位数,但是期中考试的成绩不会是作弊得来的,谷田老师却并不相信。”

 

成绩好的学生和成绩差的学生的试卷雷同,谷田就默认是差学生抄袭了好学生。这一老师固有的经验虽然大概率上不会出错,但却在质疑中无形地将少数意外的上进的热情彻底泯灭。

 

“还有白井被误以为偷东西的那次,多可笑啊,因为家境不好就被打上偷窃的标签……”青木无力地笑着,可更像是带着嘲笑的哭泣。

 

“为什么不坚持呢?说你们是被冤枉的。”

 

青木摇摇头,“坚持过,可是一个人的嘴巴比不过千百张口的流言,谁在乎什么是真相呢?人人心里都有自己愿意相信的‘真相’。对于贫穷和弱势的我们来说,从穿着朴素地站出来发声那刻起就失掉了被平等对待的权利。”

 

谷口明白,对于第一次阅读新闻的陌生人,事件涉及人物的身份和背景确实是决定第一印象的重要组成部分,可是他并不希望这个少年在谣言四起的此刻如此悲观,“青木,你不可以,至少不应当这样极端……”

 

成绩不好的学生考了高分会被看做巧合和作弊;因为贫穷就会在失窃时被当做偷窃的怀疑对象;因为性取向不同会被人当作变态。这些看似‘好像’很有道理的下意识认同很难说不是一种思维惯性。在不知道事情全貌时自作聪明地带着主观臆断看待涉事者似乎是人的天性,可是正因如此或许反而应该放下偏见,因为有时身为局外人真的没有评判的资格。

 

青木低着头咬着嘴唇,泪水忍不住簌簌地滚落下来,“好像做了见不得光的错事,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份喜欢比任何恋情都纯粹……”他似乎在为自己辩解,又像在自我安慰。

 

“我不过喜欢上了他,可也只是在心里偷偷喜欢着而已。我不指望他知道,也不指望有什么结果,可是为什么要说出去?为什么把我当成商品一样展示给别人看?如果他知道了……如果那些事情都知道了……”他说到这里忽然抬起双手捂住了脸,崩溃一般无力地蜷缩着,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谷口真想将此刻的青木拍下来放给对他评头论足的人们看看:明明是无关紧要的秘密,凭什么被媒体知道后当作噱头报道出去赚钱?凭什么将报社的销量凌驾于别人的痛苦之上?这就是行业巨头该做的事吗?这就是媒体追求的结果吗?

 

他摩挲着手中的名片,独自考虑了许久后最终掏出手机将电话打了出去。谷口决定约这个该死的记者出来见见,聊聊他作为《新东京晚报》的读者如何看待这篇吃人的“新闻”。可这时,谷口看见走廊尽头樱井带着两个警察走向办公室,边走边向他挥了挥手让他过去。

 

“没有霸凌那么严重,正因为关系好才会这样打闹的,玩笑而已。”谷田轻松地笑着向警察解释小池与横山之间的事。

 

想起青木在体育馆仓库被小池打的场景,谷口忍无可忍了,“踹人也是玩笑吗?”

 

谷田的表情果然变得难看起来,只是碍于警察和樱井,他极力克制脸上的怒气,依然笑着“友善”地向谷口解释:“男生之间不是经常摔着玩吗?谷口老师,男人之间的友谊常常是这样的。”

 

“不该是友善吗?”谷口没有要轻饶他的意思,强硬地反驳道,“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高中生的友谊不该是团结和友爱吗?不对,无论什么年纪的友谊都该是互助和友爱吧?谷田老师您瞪我干嘛?我说错了吗?”

 

 

东冈中学的林间游学已经进行第二天了,拿到所有做咖喱食材的学生自然开心地为午餐做准备,食材不足的学生却只得看着手中可怜兮兮的原材料发愁。

 

“那么,不如大家一起做吧。”井田突然提议道,“体力、看地图的能力,大家肯定都不一样,光凭这个来进行判断、给人排等级也太不合理了。”

 

“井田,你果然是绝世大好人啊。”同组的相多赞成道。

 

“但是,要怎么做呢?”

 

井田挥动着手中的食材,大声道:“把大家收集到的材料汇集到一起,用大锅煮咖喱,饭也一起煮,每个人吃相同的量,大家分着吃吧。”

 

“赞成!只有自己吃饱喝足,感觉东西都不怎么好吃了。”

 

“这样很好啊!”大家在相多的影响下也开心地认可道。

 

“切好的蔬菜和咖喱块放到这里吧。”

“饭就放在这里一起煮吧。”

在井田的提议下大家似乎重新恢复了林间游学的乐趣,热火朝天地开动,所有人都在朝着同一个目标努力,做饭声中夹杂着笑声,欢快而轻松。

 

“各位,对不起……”青木不好意思地看着手中仅有的洋葱。

 

“是呀,为了照顾我们……”桥下小声附和。

 

“没事的,这不也是很好的回忆吗?”

“蔬菜就拜托给你们了。”

 

正当大家热闹地开动时,高大的教官板着脸大声吼道:“小东西们,全班一起分着吃吗?”

 

学生们被那声音镇住了,所有人都噤了声,大气都不敢出,唯独井田不卑不亢地解释道:“怎么处理收集到的食材是我们的自由吧。”

 

教官摘下眼镜,瞪得圆圆的眼睛死盯着井田的脸,一步步逼近。

 

“危险”,大家望着教官铁塔似的身材和严肃的表情,似乎空气中充斥着这样的猜想。

 

“合格!”谁知他这样说道。

 

“诶?”

 

“你们用身而为人的温柔战胜了大山的艰难险阻,你们胜利了!”

 

“哈?”

 

谷口见大家依然愣在原地,微笑着替教官解释道:“对不起,其实这是测试班级团结精神的类似于游戏的环节,因为大家选择了分着吃咖喱,游戏结束。合格的人可以得到奖励!”他说着从保温箱里抬出和教官提前准备好的食物,引得大家一阵欢呼。

 

“是肉!”

“连炒面也有!”

“果汁,那是果汁吧。”

 

教官难得地露出了微笑,“这是胜利者的战利品,野营旅行剩下的时间,好好享受吧!”

 

看着孩子们开心地分享着自己动手做的晚餐,教官在一旁欣慰地笑了,他回想自己过去的执教方式,忽然有了颇多感慨,“或许,已经不是进行斯巴达式教育的时代了。”

 

谷口想起他那时扯着嗓门用气场镇住学生的场景,忍俊不禁,“的确,看到他们的样子,感觉已经不需要了。”

 

“太好了,实际上,我也不喜欢斯巴达式教育。”教官撇撇嘴。


“这样啊。”

 

井田认真地俯身翻滚着烤串,见青木已经将手中的炒面吃光了,便偏心地将手中新烤出来的一串递给了他。相多见了忍不住偷笑,顶了顶青木的肩头,开他的玩笑。

 

阿久津教官冲他们扬了扬下巴,转过头看向谷口,似乎在向他确认着什么。

 

谷口没有回答,喝了口杯中的饮料,只以无声的微笑回复他。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已然明白,不再多言。

 

 

晚饭后谷口听到阿久津对那孩子和桥下这样说道:“你们知道为什么会失败吗?大山是平等对待所有人的,跟你们的能力无关,是因为你们太软弱,总是事先想好借口,行动前就已经放弃了,拿出勇气迈出脚步吧。只要迈出脚步,路就一定在前方。”

 

“阿久津教官说得没错,”阿久津说完便离开了,但他的话似乎给了青木极大的力量,他望着不远处的井田暗自下定决心,“我们还没尝试就想放弃,我要向井田告白,我们必须做出改变。”

 

那天晚上林间下着朦胧细雨,谷口建议同学们最好在宿舍里活动活动然后早点休息,虽然在那之前,他分明看见有两个高挑的身影走进了林子,一个紧张地抬头望着天空,一个木讷地跟在身旁。

 

或许只是因为月色很美吧。他笑着这样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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