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辰

随性又认真地讲个故事,如果喜欢就留个反馈吧,红心蓝手评论都是我写下去的动力,没什么讲究,但谢绝把红心蓝手当书签

再遇井青7

本文出现的报刊名为个人杜撰,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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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您是A班的谷口老师吗?”

 

下午课间时间,谷口正专心为几个学生辅导功课,在人墙的包围下有个成熟的声音这样问道。

 

个子不高的男人见谷口应声转过头,便知道找对人了,笑脸盈盈地看着他,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上名片,“谷口老师您好,我是《京事快报》的记者,这是我的名片。”

 

谷口接下名片心不在焉地瞟了一眼,不禁感叹无名小报记者的嗅觉和速度。明明学校员工已守口如瓶,学生编的故事也离奇的没边,这群人竟还是像海里的鲨鱼,离得老远还是闻到了血腥气。连警察都是中午刚走,他是怎么知道,又是怎么进来的?

 

谷口转身交代了身旁的学生,让他们先回去上课。人群散去,谷口才发现办公室里竟然只剩自己了。

 

什么时候走的?谷口虽然这样自问,可大概有了答案。

 

记者递上了一支烟,被谷口拒绝了,他讪笑着收回了手,“关于今天早上发生的命案,您了解多少?”

 

不知是有意说错想通过谷口的纠正从他这里套出更多信息,还是外面的传闻有些偏差,记者竟然将昨天晚上发生的命案说成了今天早上。

 

“我并不了解,只是听其他老师偶尔提起过。”谷口客气地回答道。

 

“他们说了什么?”他掏出本子开始记录。

 

“说的什么我也没太在意,您也看到了,我连课间都在忙。只是看他们表情有些怪怪的,我猜可能出了什么事……大概只有警察最清楚吧,毕竟除非涉案人员,大家的信息都是东拼西凑的,我不知道全部,不能乱讲。”

 

谷口见记者还要问下去,率先打了岔,“好像要下雨了,看这黑压压的天,应该小不了。您带伞了吗?还是尽快回去吧。”

 

记者合上笔记本无奈地笑了,知道从他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却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您了解白井一马吗?那毕竟是你们班的学生。”

 

“我……”谷口正要笑着将问题糊弄过去,无意中从余光里看见有人悄无声息地站在身后,他心中一惊,抬头看去——是池中,一双阴鸷的眼睛死盯着谷口,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听了多久。

 

“池中!”谷口下意识地说话大声了些,可又隐隐觉察出身后锐利的眼睛刺穿他的后背试图望进学生的心里,于是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收了收声,“已经上课了,你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回去!”他极力找借口弥补刚才的失误。

 

池中偷瞄了记者一眼,理直气壮地解释道:“来送作业本。”

 

他说完便放下本子离开了,走到门口又回身意味不明地看了看他们。谷口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见记者弯下腰将笔记本放回包里,像是打算离开,便一把攥住他的手故作客气着说要送送他。

幸好这节课谷口没什么安排,他东聊西扯糊弄着记者,一路将他送到了学校的门口,直到目送他消失在拐弯处。

 

“这是个小报记者,请您以后别让他进来了,谁知道他会编出什么鬼东西。”谷口不忘嘱咐着门卫,尽心竭力地,唯恐出现小小的疏忽。

 

整个下午都在下雨,十月的雨夹带着寒风,直吹得办公室穿裙子的女老师叫苦不迭。

 

谷口不愿听他们闲来无事的絮叨,烦躁得穿好外套出了办公室。因为有同路的学生可以证明案发时在回家途中见过白井,他下午便回来上课了。可是谷口太忙,没能找到机会和他单独聊聊。

 

他上课时一直在走神,时不时地用手撑着额头像是在哭,谷口可以理解,曾经的好友忽然死了,这样的打击不是短时间能够平复的。

 

类似的事情在谷口大学同学身上发生过,做教育心理学案例分析时他偶然提起自己中学时的事,好友的去世一度让他精神崩溃甚至想过轻生。他告诉谷口对于亲情缺失的孩子来讲好友已不仅是生活上的伙伴了,因为有着相似的经历而走到一起,更像是共生的灵魂彼此取暖的存在,就像对待另一个自己一样珍惜。所以当好友突然死于非命,那感觉像看到自己一半的灵魂消失一样会让人猛地失去呼吸的意义。

 

“你不能理解吗?”同学看着谷口呆滞的眼神,有些失望了,“当一个人眼看着另一个自己永远倒下会作出什么事,我陷入极端情绪无法自拔时就想过做出什么事。”谷口不知道这样的形容是否夸张,但他不敢抱有侥幸,只求白井不会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傻事来。

 

趁着课间休息谷口叫住了白井,将他带到偏僻的走廊里聊聊天。

 

除了出于礼貌的回复外,白井一言不发。他紧闭着双唇,安静地落下泪来。谷口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孩子精神恍惚地抬头打量着谷口,像是从梦里醒了一样忽然哭出声,趁着檐外哗啦啦的雨声将压抑了太久的情绪释放了出来。

 

“昨天,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横山明明在笑,”白井开了口,抽泣使他的话断断续续,“他前两天一直情绪不稳定,我总怕他出事,他却一反常态对我笑……他说,我最后一次听到他说,‘白井,之后的事就拜托你了,只要这次成功了,他们就不会再欺负你’。他还说要我好好活着……明明那个时候那么反常,我为什么没有察觉,为什么没有听懂他的意思……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拦住他就不会出事了……”

 

白井悔恨地自责道,情绪越来越激动,不断将拳头锤在腿上。

 

下班回去的路上谷口将白井多送了几个路口,把他托付给青木才打着伞低头折返回了公寓,脑子里琢磨着横山最后的嘱托。

 

“白井,之后的事就拜托你了,只要这次成功了,他们就不会再欺负你”……

 

是做好与小池正面冲突的准备了吗?似乎这次下定决心彻底将小池打趴下逃脱霸凌一样。

 

可是为什么不是“只要这次成功了,他们就不会再欺负我们”而是“不会再欺负你”?

 

听上去好像战士赴死前的宣言,带着必死的决心。他早就知道小池有匕首会杀他吗?他早就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吗?那他为什么还要去?

 

如果知道自己不会再回来,为什么要拜托白井,“之后的事”又是在指什么呢?

 

谷口想起小池那个出手凶狠的家伙,虽然白井提到他有把折叠匕首,可谷口只见过他用拳脚,并没有发现什么刀具。

 

“我说了我没杀人,没杀人,你听不懂吗!这把刀为什么会在那里我怎么会知道,我已经丢了好几天了。再胡说我现在就宰了你!”

 

如果小池说的……都是真的呢?

 

“以前班上有同学丢了东西,因为我家里穷就被你怀疑是小偷……你霸凌横山的事全校都知道,按照你的逻辑,杀他的人不是你还能是谁?”

 

如果“因为家里贫穷所以是小偷”的逻辑错误,那么“因为霸凌横山所以杀人”的逻辑就也可能讲不通。

 

他想起了自己失而复得的钱包。

 

偏见,都是固化的偏见!

 

谷口走到岔路口,由于这条路他从未走过,有些拿不准是否到了拐弯的时候。他从思绪中抬起头,正好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从路旁的咖啡屋走了出来——A班的池中和上午的记者。

 

坏了!

 

他心里莫名地闪出这样的预感,一时间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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